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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洋湾记事

发布时间:2022-5-28 15:22:03   点击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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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出处:Jacinta我再次想起曾祖父是最后一次见他十年之后的事情了,那时我看见女友上公交车之前走在一片绿的发青的白杨树阴下,有一缕白絮正好粘在头发上。我忽然觉得她好美丽,好像一束温暖的卵。有一个瞬间,我想现在就紧紧抱住她,然后痛哭流涕。但我没有开口,她也什么都没有说。往后最近想起曾祖,已经是那天整整一年之后了。时过境迁,哪怕再往前十年,我仍然会怀着了不得的心情,就好像长久地驻足在一个王国的门前,迟迟不敢叩门。我固有的印象里,六七月田野的近郊连接公路,再如同血液一般泵回心脏——也就是城市,那时候往往是一片深绿。那时候曾祖下山来办事,就走的是这么一条隐秘的路线。但曾祖是径直走着下山,再走路到我家来的。而那时距离家乡开通大巴车号称3小时上西安也才过去两三年的时间。这件事说起来,上午酷热炎炎,风扇慢悠悠地转,久等苦等一筹莫展;下午恍惚间一觉醒来,一身清凉,父母一大早上西安买的冰箱已经稳稳当当立在房子中间了。那在我眼里宛如神话。这两者速度的相较,如今回忆起来只是觉得曾祖老派。或者对我来说,意义中期盼的产生,本身也包含了主观中加速,扭曲并等待的时间。曾祖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姐姐改名字。就一个字,但改的时间并不短。用的也许是和闰土一样的金木水火土造字法;在大人的传闻里,更注重偏旁。打个比方,一个梦字,代表的却是火。拆起字来,是“夕”也就是太阳,烧着“林”的火,是天火。但别的字按这么拆却不对。家乡诸如此类野轶里,自相矛盾的地方不少。他们改完了名字,就坐在大门外面支起一张桌子来打牌。里面靠近厨房的一个小池子里,蓄的是井水,西瓜在里面漂着;用井的时候,就往里面灌一气凉水,大人用一只手臂来压,很快就能出水。我对以前确切年份的感知,都来自书籍。有一个奇怪的印象是,以前的水果都长得很漂亮。其实不然,我真正见过的水果,未曾照面,吃进肚子里就忘了;见的最多的水果,一部分在父母的卧室,有几张巨大的贴画——我则像一只小鼠忘返于这座宫殿里,墙上的水果都极工整。但长大以后就发现这座宫殿其实不足十五平米。另一部分则是真真正正的书。有一本具体名字的,是于06年出版的营养学书籍《吃出健康来》。

真的很有童年那种荒诞的喜感

而我细细研究这本书的时候,它已经泛黄发脆到发橙色,严谨推敲来看:正值图书下乡,这本书辗转来到我们家的时间肯定晚于06年;而再到纸页变得透明,几年演变下来肯定不会少于三年,所以故事开头我说十年前,也就是10年前后,这个说法目前考证来看是可信的。10年过去了,有的事情发生了改变,有的事情仍然静静地躺在那。比如一年又一年,很久没看新闻联播了,也不清楚开头的曲子还是不是《渔舟唱晚》;一个季节又一个季节飞速地流逝,每年开春的时候,再也没尝过椿芽;一颗门前的大槐树和许多小槐树倒下了,邻里和我们翻盖的房子站起来,泥泞的土路也不知哪一天突然就变成了水门汀。夜里走在路上,才发现流泻出一地城里的月光。就好像我们自己从城乡防守的高地上主动退了下来。那时父亲刚开拖拉机不过一两年。每天早上摸黑赶去砖厂的时候,总是背身把车从家门前倒到稍远点的大路上。初时车技不精,压坏不少邻里邻外的菜,后来为此苦练倒车,夜里再提档上车,双目隐隐若有光,长此以后再未损一草一木,在外人看来已臻化境。父亲每天都要穿过一条桥洞。桥洞再往上就是铁路。十年来,仍然躺着,潜意识里每次回家,只有翻过铁路,看见一切如旧,心里才会真正有踏实的感觉。那条桥洞和往上密密麻麻的槐树树冠,好像连接虚构的现实与过去的通道。外面的国道上,车流如注,一年又一年,我们共和国的生产力发展到那一步了?高高堆起的工业化和林立的大厦,让我自豪到有一种深深的割裂感。诚如俯视这块短暂平缓的汉中平原,铁路从中间横穿而过,发红发褐的铁轨和枕木好像滚烫的伤口。但也很难得地催生出了一种对旅途的隐思。这是一种警示:从小我们就知道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。我第一次见到曾祖,就知道他是从外面来的。外面有多远呢,一路上风光霁月,沿着铁路,槐树桦树青绿不接,数不尽的桥洞连接着集市,草绳穿过鼻孔的牛;以及强烈阴影里的松树,最重要的是铁路两旁万顷如碧的田野,令人心颤的土地,高高的巢与乌鸦偶尔点缀在村落里的土地,远处则是连绵低矮不绝的山。最重要的是,这条铁路大多数时间很寂寞,以上所见,都是人走在上面缓缓推进的景象。就这么一步又一步数着枕木走,如你所见,铁路一般都很直,但是细小的弧度和弯曲却不容易察觉。所以你很容易就能走得很远,稍不留神就已来时的路遥遥,好像数着龙的肋骨上升。你永远不会知道枕木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。但实际上这里什么都有,我是说,对于心思漫无边际的人来说,你尽可以去想象。这里有旧时代里承受着火车震动的大块石英,方言里叫白火石,光溜溜的宛如包围我童年的史前巨蛋。而这些巨蛋的夹缝里,春夏之交,偶然会长出一种豆荚,脆生生的,简单处理放进嘴里就能很快吹响——那一刻世界急需分类:远处还有喇叭裤,牛粪,束发的蝴蝶结,收音机,塑料垃圾焚烧的臭味,以及流光溢彩的光盘背面——好像童年之鲤在我漫长生命中间歇闪动的鳞片。曾祖办事的那天,那时候他已经很老。临出门,他叫了我一声,于是我就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。十年后,祖母也已经很老,我总感到心神不定。为此我有一种预感,对于新旧交替的预感。终于那天我和曾祖出门去,一路横穿过广袤的白杨树林。当我从深绿的树阴里抬头时,第一次感到了天空。那一天的阳光很难忘,水也很难忘,四面八方的田野都金灿灿的,水道和渠沟里有一万条金色的小鱼在游。曾祖在前面走,我走在后面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。那一片浮白的云朵下面,有一种深远而充沛的气息,放眼一望的群黛,好像紧紧地环抱着我,却只示以神秘。转瞬几年,那一阵子父亲养牛,我坐在割草的三轮后面。那个早上天色很冷,远远地穿过挂满露珠的小路,再抬头时,只见得房顶烟囱上有一轮红日喷薄而出。我感到全身发直,脖颈后面的脊柱如受电击,那一瞬间我有一个信念是世界好像从此为我打开了。有人说我从小的话里就有点答非所问的意思。那时我和曾祖出门去,他走在前面,一言不发。我走在后面老是想到未来的事。其实小孩的直觉一向很准,那时在一片黄金的沉默中,我就老预感到曾祖的大限将至。风从低矮的渠岸上面吹,再轻轻地拂过稗稻的叶子,吹到曾祖,他就变得越来越小。他在前面走着,十年后他在我脑子里就变成一身中山装的样子,须发皆白。他打开一个口袋,又放下一个口袋。我忽然记得,他来的地方,再远的地方,也许是出产洋槐和紫云英蜂蜜的地方。每一个人都要有一个归属。十年后,青年的我望着白色的墙壁这么想。而且这种愿望越发迫切。当我小学的时候,有一篇课文里这么写:人们都说:“桂林山水甲天下。”读过的人都肯定很羡慕,因为说的是那么理直气壮。《森林报》里总是说,冬天来啦,今年我们要再见啦。再见!再见!明年再见!有人问我长大了要住在哪里,我回答说,我想在田野中间买一块地,然后盖一个房子,里面要有一个庭院——房顶肯定平的,方便我爬上去看。再挖一条水渠,从很深的地方打一口井,有一个坑,慢慢把水蓄满,就好像一只眼睛。再到背风阴凉的地方栽几棵白杨树,水环树绕,对了,这个地方就叫什么呢,就叫那天曾祖去办事的地方吧,十年后我又记起来,白洋湾。青衫IROFIRE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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